2008年是弗蘭茨·卡夫卡誕辰125周年,德國著名卡夫卡專家拉伊納·施塔赫以其剛剛出版的卡夫卡傳記第二卷《卡夫卡——認知的年代》作為生日禮物獻給卡夫卡。他所撰寫的第一卷《卡夫卡——決定的年代》于2002年出版,第三卷寫的是卡夫卡的青少年時代,要寫好這一卷就一定要利用和參考卡夫卡的遺稿,那時遺稿封存在特拉維夫和蘇黎世。而在兩年后的今天,在特拉維夫和蘇黎世,連續(xù)打開了瑞士銀行的十大保險箱,里面裝滿了卡夫卡手稿、書信和筆記。施塔赫一直關(guān)注著特拉維夫的動向,現(xiàn)在他可以定定心心地著手寫他的卡夫卡傳記的第三卷了。
1924年6月,卡夫卡病逝于維也納的基爾靈療養(yǎng)院,臨終前他托付好友馬克斯·布羅德將其遺稿全部付之一炬。布羅德罔顧卡夫卡的囑托,反將其中的一部分公開發(fā)表和出版。其實卡夫卡并非不想留名身后,他只是太過自尊,生恐自己的尊嚴受到冒犯。施塔赫認為卡夫卡生前曾為他的文學成就不無自豪。
1939年,德國軍隊進擊布拉格前夕,布羅德成功地將卡夫卡的遺稿轉(zhuǎn)移到以色列。1945年他就把遺稿贈送給了他的女秘書兼情侶的伊爾瑟·愛爾斯特·霍費。為使霍費放心,布羅德還寫下了字據(jù):“Liebe Ester,bereits im Jahre 1945 habe ich Dir alle Manuskripte und Briefe Kafkas,die mir gehoeren,geschenkt.”(“親愛的愛爾斯特,在這1945年我就將屬于我的卡夫卡所有的手稿和書信贈送給你。”)但茲事體大,送給了情人,布羅德并未撒手不管。1956年第二次中東戰(zhàn)爭期間,布羅德又將四箱手稿入藏蘇黎世瑞士銀行。1968年布羅德駕鶴西去之后,這些遺存落入伊爾瑟·愛爾斯特·霍費手中。
霍費曾將一些手稿出售,其中有信件和明信片,還有小說《戰(zhàn)斗記》(Beschreibung eines Kampfes)的手稿(現(xiàn)在擁有者為出版家約阿希姆·溫瑟爾特)。1988年長篇小說《訴訟》的手稿通過倫敦蘇富比拍賣行以350萬馬克的價格賣給了德國馬爾巴赫文學檔案館;糍M太太在世時又將余下的所有遺稿贈送給了她的兩個女兒,一為愛娃·霍費,一為露特·霍費。以色列政府對卡夫卡遺稿虎視眈眈,一直想收歸國有,但面對霍費老太太的堅守,官方莫可奈何。2008年老霍費以101歲的高齡告別人世,政府便興訟于她的兩個女兒。此時的兩個霍家女也已是視茫茫發(fā)蒼蒼的老嫗了,她們要把卡氏遺稿全部出售給馬爾巴赫德語文學檔案館。于是兩個霍家女與德國馬爾巴赫文學檔案館為一方,以色列政府為另一方,打起了官司。以色列政府引證布羅德遺囑的一句話作為自己的依據(jù):“第一段所列舉的手稿、書信、其他文獻以及文件都應該交付耶路撒冷希伯來大學的圖書館或者特拉維夫國家圖書館,也或者其他的國內(nèi)國外的公共機構(gòu)加以保管。”而霍費兩姐妹則辯稱,她們母親所獲取的這些遺稿并非遺產(chǎn),而是饋贈。今年春季,25名教授聯(lián)署請愿書,以希伯來文和德語一式兩份發(fā)表,呼吁政府和法院盡快充公卡氏遺稿。以色列法院最近宣判,卡氏的十大箱遺稿收歸國有。這就是前不久發(fā)生在特拉維夫和蘇黎世的開啟遺稿事件。
我們這里在爭名人故里,歐洲人也在爭相認卡夫卡為自己同胞。德國人說卡夫卡是德國人,因戰(zhàn)前他生活于捷克德國人聚居區(qū),且德語是其母語;捷克認為他是捷克人,捷克首都布拉格是其家鄉(xiāng);匈牙利說他生活在奧匈帝國,因而是匈牙利人;奧地利更說他是奧地利人。現(xiàn)今大家公認他是奧地利人。
霍費姊妹輸了官司,不少人為她們打抱不平。然而更多的人覺得,把遺稿的箱子打開,將其公諸于世,才是迫在眉睫的事。同時,人們也希望以色列當局有后續(xù)行動,能對霍費姐妹作出補償。
布羅德接受了遺稿,也保護了遺稿;他違背了卡夫卡的囑托,卻讓一大筆文化遺產(chǎn)長留于世;但也是他,惹出了后來這無盡的官司。功耶?罪耶?后人將如何評說?但無論如何,重續(xù)人類的文化記憶,是人類發(fā)展上的大事。人類若是沒有了文化記憶,那與動物世界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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